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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墉作品 《愛要一生的驚豔》.......不回頭
不回頭
到滇緬邊界的騰衝辦簽售會,等著簽名的隊伍很長,一直排到書店門外,有個女孩簽完卻不走,堅持要問我一個問題:
「我剛考上大學,再過一個月就要去北京了,留在騰衝的這段日子,我該怎麼過?」
「好好跟爸爸媽媽過啊!」我說:「想想,你這一離開就是多遠、多久,還不快把握機會跟父母聚聚!」
女生的雙眼突然泛上淚光,但又一下子換成堅毅的表情:「我不能留在家裡,因為爸爸媽媽疼我的時候,我會傷心。雖然我捨不得他們,但是非走不可。」
朋友請我吃飯,在座還有他們剛學成歸國的女兒。
「您知道嗎!兩年前她出國的時候,我們兩口子為她整理行李,她大小姐動都不動,好像出國的不是她。走的那天,我太太坐在行李上壓著,由我拉拉鍊,那麼費力,她也不過來幫一把。送到機場,上車下車全是我們老兩口抬她的行李。終於送進去了,我們被擋在外面,還捨不得走,遠遠看著她驗關,關員一指行李,好像要她打開來檢查,我們急死了!天哪!她怎麼提得動?卻見這大小姐手一伸,輕輕鬆鬆就把行李抬上了檢查台,打開檢查完,又兩三下拉上拉鍊,把行李交運,頭也不回,往前走了。」老朋友笑道:「她不知道我們遠遠看,都急死了,卻連頭也沒回,好像一點都沒有依依不捨的樣子。」
說到這兒,她女兒淡淡一笑:「在家裡我不收行李,因為不願面對要出國的事實;走進機場,你們幫不了忙,只剩我一個人了,我非提不可。那時候怎麼回頭?回頭,我會哭;回頭,我還往不往前走?」
看獲得二○○四年蒙特婁影展最佳影片的《敘利亞新娘(The Syrian Bride)》。一位住在戈蘭高地的女孩,透過徵婚廣告,決定嫁給敘利亞的一個電視演員。因為以敘的仇恨,兩國素不往來,女方家費了很大力量,才得到許可,把新娘送到戈蘭高地與敘利亞接壤處的「聯合國維和區」。
新娘在大批家人的簇擁下走到邊界,遠遠看見未婚夫和許多親友,站在敘利亞的那側等待。已經跟家人一一吻別,新娘卻為了簽證問題,遲遲不能過去。因為敘利亞政府不願承認以色列在戈蘭高地的「出境章」——認為戈蘭高地是敘利亞的土地,以色列只是非法佔有,不是擁有。
許多親友在烈日下已經不支,有人特別放了把椅子,請穿著厚厚白紗的新娘坐下。
聯合國維和人員在兩邊疲於奔命地折衝,還是沒辦法。眼看新娘只好回頭……卻見「她」毅然決然,一手提著行李,一手提著寬大的婚紗,一個人,在父母兄弟的驚愕中,直直地走向敘利亞的邊界線。
電影沒演下面的情節,只見一個白白的背影,孤孤單單走在「非軍事區」草木不生的曠野……
她沒有回頭。
九一一之後,有個朋友送我一片光碟,說那是紐約世貿中心著火時,他從附近辦公室用V8拍攝的。當時好多人從火裡爬到窗外,衣服被燒光,全身赤裸只剩一條皮帶,最後還是撐不住,從七八十層的高樓墜下。
七年了,我把那光碟放在書櫃裡,沒有看,相信未來也不會看。
對紐約人而言,九一一有加倍的痛。以前去曼哈頓,我都會遠望林立的摩天大樓,讚一聲「壯觀」。但是今天,看歸看,卻不敢把眼睛轉向下城,那個我熟悉的「有著兩棟世貿大樓」的位置。我甚至在看老電影時,不願見到世貿中心的畫面。因為看一次,就重複一次惡夢;回頭一次,就是又一次傷害。
也想起二○○四年的南亞海嘯,瞬間奪走二十多萬條寶貴的生命。當時一個台灣的小女孩葉佳妮,跟著媽媽去普吉島渡假。媽媽死了,佳妮則被海嘯打到樹上,卡在那裡二十二小時動彈不得,終於被發現。
葉佳妮手腳都受了傷,頭部縫了六針。當她回到桃園機場的時候,一群記者追著採訪她。六歲的佳妮不高興地說:「你們不要再給我拍照了啦,我生氣了!」但記者還是追著要她「回頭想」在普吉島歷險的情況。
小佳妮終於急了,大喊:「我不要回頭想!你們再問我,我會做惡夢的啦!」
帶女兒上電視訪談節目。
「如果發生大地震,你被壓到了,女兒想救你,但是眼看房子要垮,你會怎麼做?」主持人問我。
「我會叫女兒快跑!快跑!別管我!」
主持人又轉過去問女兒:「這時候,妳會聽妳爹地的話,頭也不回地快逃跑,還是留下來?」
「我會頭也不回地跑。」女兒說。
現場的觀眾都「啊」了一聲,卻見女兒幽幽地繼續說:「我會跑,但是我會一邊跑、一邊哭、一邊喊『爸爸我愛你!』」
我一下子濕了眼眶:「對的!孩子。回頭只會使妳傷心,回頭只會拖累妳的腳步。如果有那麼一天,別管爸爸!向前跑,別回頭!」
我特愛看報紙的內文感人文章...................
曾經看過劉墉寫的一篇文章.....『談悔恨』
裡面說:
我們可以轉身,但是不必回頭,即使有一天,發現自己錯了,也應該轉身,大步朝著對的方向去,而不是一直回頭怨自己錯了。
而今日的『不回頭』看似相反,其實不然!!
人啊!當回頭會讓你的腳步停住時,千萬不能回頭,但,當你的方向錯時,要勇於轉身朝對的方向去....,因為生命是不能有所遲疑的!!